蔡焕斌

     农历七月初七，是中华民族的“七夕”节。传说这一天的晚上，是天上银河两岸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。

     记得小时候，每到六七月的夜晚，天气闷热，家里没有风扇、空调什么的，人们就到老屋门外的灰埕席地纳凉。我们喜欢走掠、玩耍，玩累了，便躺在草席上，一边望着满天星斗的夜空，一边听着大人们边摇葵扇边讲故事。听得最多的是牛郎织女的故事。我们一边听着，一边想象着七月初七这一天，地上所有的客鸟（即喜鹊）都飞上天，到银河搭挢去了。心想，这些客鸟真可爱啊，要是没有它们搭桥，牛郎织女就不能相会了。

    我们家乡没有过“七夕”节的传统，倒是有拜“公婆”的习俗。谁家的孩子出生到第12天，就要拜“公婆”。“公婆”没有神像或神塑，只是用一个碗作香炉，平时放在眠床顶上。祭拜时，在眠床中放一个大湖（竹篾编织的盛具，圆形平底，周边用作片做成沿），将香炉碗及供品都放在湖中。供品有猪肉、鲜蛋煮豆芊（绿豆做成的粉丝），龙箭鱼（即鲮鱼）、豆官（豆腐）、干饭、柑、酒等。“公婆”神的来历也有一个带悲剧色彩的故事。传说从前有一妇人，独居家中，丈夫过番到南洋，多年未回家。后来竟听说客死南洋。一天，这妇人到圩上卖莱，恰好与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相遇。寂寞难耐的她约这个老相好到家中做客。一来一往，竟生情私通。族长发现后，将偷情的他俩活活打死，并埋于床下土中。族长将房子安排给族中一对夫妇居住。谁知阴魂不散，时常作崇，致使这对夫妇所生子女陆续夭折。无奈，这对夫妇选在七月初七这一天，为阴魂设立神位祭拜，以赎前愆。从此，家中平安，所生孩儿健康成长。也许这对地下夫妻因无子女，由是反成了小孩子的保护神，被人称为“公婆”神。也有人在庙里为他俩立像，称为“花公花妈”。后来，乡村中成为习俗，每年这一天，凡家有小孩的都要拜“公婆”。直到十五虚岁“出花园”后，才不必再拜“公婆”了。

    “出花园”是小孩长大成人的一个礼俗，大多数人家在七月初七举行，也有的家庭看“时日不宜”，便改到正月十五前举行。

    “出花园”这一天，拜“公婆”的供品很丰富，而且男孩还要有雄鸡，女孩要有鸭。这一天，“出花园”的孩子不能到室外，不能见天空，不能见到乞丐，男孩不要看《三国演义》、女孩不要看《红楼梦》、《西厢记》等。而且孩子在这一年不能接近“红白事”。

    记得我“出花园”的时候是改革开放初期，那天大早，母亲用12种会开花的树叶泡水给我洗澡，然后穿上新衣裳、红木屐，在眠床前拜公婆。眠床上的大竹湖中除了摆上往年一样的供品外，还有鸡、有红壳桃（红皮，内馅绿豆戎或糯米、花生、肉等）、发各一盘，每盘12个。拜完之后，让我从“竹湖”上面跳过去，算是出了“花园”。早饭时，桌上摆12盘菜，12碗甜丸，每碗尝一点，还吃一碗用猪心、猪肝等煮成的甜汤。午餐有肉、蛋、龙箭鱼、豆官、葱蒜、厚合菜（君达菜）等，要吃鸡的“四点金”和鸡头。其寓意为：龙箭鱼象征积极上进，豆官象征做官，葱蒜象征聪明、会打算，蛋象征春光，厚合菜象征厚道合群。吃鸡头的习俗，则是明代状元林大钦“出花园”时吃了鸡头，结果独占鳌头。

    直到今天，无论在家乡还是出门在外，家长们还保持着给孩子“出花园”的习俗。不过在外工作的多数家庭，没有故乡那么复杂的仪式。去年，我的小孩“出花园”，时间定在年初七。除了“拜公婆”和吃早餐保持传统做法外，那天中午，我在酒店摆了两大围台，把在惠州工作的大舅、细舅、小弟和义兄弟4家人都请来，大家欢聚一起吃了一个团圆饭。